【无忌×小江】寒江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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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再现

不二庄的学徒生涯便就此开始了。

无忌是打心眼里喜欢这里的日子,清早起来在院子里练练功,上午跟着庄里师傅学习剑法。少年手勤又闲不住,午后帮着小管家做些修修补补的杂活,甚至还能在空暇时间里随着教书先生多认几个字。

虽然不怎么擅长言辞,一天时间也足以让他将十余个同门弟子认得七七八八,除了像王洪安、方天祥这样的富家公子,同期的还真有几位普通人家的年轻人,也都是肯实下心来勤勤恳恳修炼功夫的,让无忌觉得异常亲切。

不知为何,今日王方二人待他的态度意外好了些。虽然仍是不理不睬、视他若无物,但终究没再像昨日那样出言不逊冷嘲热讽,也使得无忌自在了许多。

可同样不知为何,小江今日与他的话却少了。虽是一同聆听讲授与练习剑法,但小江总是静静立在人群的最角落,最多也就跟视线飘过来的少年点头打声招呼,全然不见昨天那亲近模样。

小江今日换上了那套新发的弟子服。旁人身着那深靛色练功常服,和门口吆喝杂耍的走街贩子并无二样,可同样的衣裳在他身上穿着,映着皎然如月的面庞,像极了那寒夜里的松柏,又清冷又贵气,引得人总想往那边看。于是凑上前跟他搭话攀谈的人不少,可能够停留在他身边的却寥寥无几。

无忌心思一片澄澈,本就沉迷于新式剑法,也不曾多想什么,一整日忙忙碌碌便飞也似地过去。

临近傍晚,无忌见负责东侧院落的小管家正在一个人吭哧吭哧搬着梯去修补房檐,便极为仗义地上前帮忙。待将房檐顶上的最后一片旧瓦更换下来,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

他从长梯顶端跳将下来,抹了抹头上的汗滴,对着一脸感激的小管家开朗地笑了又笑,这才记起原本计划出门去街上锻剑的事情——今日习课,少年都是找管家开口借了一柄剑来练的,又生怕把庄里的好剑使坏了,连大力也不怎么敢用出来。

不过太阳刚刚落下,那铁铺子应不至于闭了门。无忌心里想着,重新问清了打铁铺子的位置,这才急急忙忙出了庄,直奔铁匠铺而去。

——这次应该打造一柄又锋利又坚韧的好剑,虽用不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但日后闯荡江湖定是都要倚仗着它了。

铁匠铺距离不二庄不算遥远,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走到了这间全镇最有名的铺子。

也是无忌赶得巧,今日铁铺老板刚接了一单大活,还未来得及闭店。少年到达铺子时,外头天虽然全黑了,里头却还锤锤打打,干得热火朝天。

若说起劈柴砍柴做木工活,无忌算是绝对的行家,可对于冶金打铁这一行是真真不曾了解。他瞧着厂子里铁匠面前又是火又是水,时而抡锤敲打,时而细细磋磨,心里也觉得有趣,便和老板细细问了铸剑的工序。这铁匠铺管事的看面前少年,虽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也愿意跟他多说多讲。

待无忌心下了然,他仔细回忆着从前那剑谱秘籍上的图样,将心中所想之大小尺寸皆拿笔与老板画了模子。

老板琢磨了样图,知是遇上了懂剑的侠士,心中愈发高看于他,着实有意助这少年炼一柄宝剑,亦是豪气满身。忽地想起一事,便开口询他这剑是否有了名字,出炉的剑身上是否要刻字迹。

无忌倒是愣了愣,一时脑中空空如也,抬头瞅见屋外天上那月,虽距圆满还差半道弧线,却仍皎然无瑕,不可方物,便忽地福至心灵,跟老板说剑身上便刻“明月”二字。

明月剑,涤魂灵,濯污垢,意团圆。识不得太多字的少年讲不出这些理,却会得了其中意。

明月好,明月好。老板连连交口称赞,并跟他约好了,七日之后便可前来取剑。

 


待无忌心满意足走出那铁匠铺,已经是戌时已过。

镇子的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了,白日里热闹纷繁的摊铺皆散了去,街巷只露出些昼时不曾细看的青石板来。

无忌便踏在那些青石板上,随轻风拂面,看倒影孑然,一时起了少年心性,一蹦一跳地追着踩那石板上的月光。

待自顾自玩了一阵,这才觉出肚子饿来,想着不二庄伙房里是不是还剩了些馒头菜包,便急急忙忙收了心思往回走。

转过一条街角,是一条不算幽深的狭窄巷子。

风的味道蓦地变了。

巷子的正中间,笔直立着一个人。

无忌当即定住脚步。

巷中人着一身夜行衣,以一块黑布紧紧蒙着面,持着一柄已出鞘的剑,迎在少年的身前二十步之处。

漆黑身影融进夜色,明明看不仔细,可那柄剑的光泽在黑暗中又太显眼,叫人没得办法不去注视。

无忌站在原地,竟是连一步也迈不动。一时间呼吸都乱了几分,心跳得快要奔出胸膛,只觉唯有一股热血涌着往头顶冲去——

绝不会错,是在家乡山村的那夜,忽如其来要取他性命的黑衣杀手!

是无缘无故无恨无仇便杀害了他父母双亲的喋血魔头!

猝然临之,少年怒瞪着双眼,两只拳头几乎要捏碎了去,强行控制着颤抖的声线,喝问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不发一言,朝他缓缓扬起了剑锋。

“魔头!你为何杀我爹娘?!!”无忌剧烈起伏着胸膛,字字从唇齿间挤将出来,宛若泣血。

来人仍然没有回应哪怕一个字。

只见那杀手背着月光,脚下一踏,瞬时蹬身而起,如平地里卷起一道烈风般,方才还远在巷中数丈之遥,眨眼间竟已逼至面前!

锋芒以破竹之势撕裂周遭气流,这寒意凛然的剑竟比那夜又快了几分!快到少年只听得了风啸声、剑鸣声,便听到了自己脖颈处被猛然豁开的皮肉声。

无忌闪电般侧身避让,堪堪躲过了那如狂风席卷而来的正面一击,可伸手探向脖侧,只摸得湿黏一片,待浓重锈气传上了鼻尖,痛意才来得及蔓延上神经。一时间身子都发了软,急忙扶住街巷边的石墙。

杀手重新转回身来。

这次无忌看清了那双寒如冰雪的眉眼,凌然杀气自那亮得惊人的眼眸中几乎凝成实体,狠狠朝他刺将过来,叫他生生打了个冷颤。

可惜此时此刻,手中竟连件像样的武器也没有。

今日,只怕是性命果真要丧在这里!

无忌根本来不及起任何念头,这誓要送了他命的黑衣杀手便再度持剑刺来。

眼前明晃晃的一片寒光,如翠山骤雨,如飞瀑倾泻。无忌手中无物,便只得勉强以拳脚做抵,边退边挡,左支右绌,一时间全然落於下风。只是区区几招过去,身上便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昨日腹上受的伤一时牵连着脏腑也痛得彻骨,动作更是明显慢了几分。

一时间狭窄巷子里拳脚相缠,剑影纷飞,激起周边一遭尘土走石。

那黑衣人感知对方不敌,瞅准时机,剑身轻收,惟见凌空一跃,只脚踩踏着壁上青石,飞起翻身一点便狠狠踢中了少年的胸口。

无忌无力闪躲,眼前一黑便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被这脚飞踢伤得不轻,连咳带喘,一时间连手指竟也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冷血的剑锋朝自己眉心笔直刺将过来。

那血海深仇,只怕要来世再报了。少年用力闭上了眼睛,屏息去等那一剑透骨的寒意。

他却没有等到。

锋利的金属尖端堪堪停在眼珠前,迎面这黑衣杀手却似钉在原地般停了动作。

无忌慌忙定睛去看,只见这黑衣人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却紧紧攥了心口处的衣领,眉眼间露出极痛苦的神色,连咳带喘,竟是一时间站也站不稳了,似是突然发了什么严重的急症。

竟是苍天如此眷顾我!!!

少年动了下已经僵硬不堪的手指,身子就地一滚,避开那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剑尖,逃出危险之境,继而屏住呼吸强忍疼痛,反身一脚重重踢中那黑衣人持剑的手腕。

不曾想那人竟是连握剑的气力都失了几分,长剑应声坠地,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了咣当一声清脆之音。

这黑衣杀手向后踉跄数步,勉强站立住身子,和那身上遍布血痕的少年对视了片刻,继而又向后退去。

“你!你……你休想逃!”无忌捂着肋下的旧伤怒斥他,“咳!大丈夫光明磊落,蒙着面算什么东西!”

那杀手扶着墙壁向后退步,微微躬着身,一如既往以沉默相对。两人持着仅仅十步之遥,一退一进,直至巷子侧面的交叉路边,那人一个闪身便躲进了那漆黑的小路里。

无忌又悔方才没有冲上前去,一时间气满胸膛,两步奔向路口去寻他。却只见面前那狭长小路漆黑幽静,空空荡荡哪里还有这黑衣人的影子。

又叫他逃走了!

少年颇为狼狈地倚靠在高墙下,喘息了许久。

三番两次要害我的命,究竟是何方亡命之辈?

方才明明压根没有伤到他分毫,怎得忽然一副伤势比我还重三分的模样?

待稍稍平复些,无忌直起身子,将视线一点点移到坠落至地面那柄不知名的长剑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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