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小江】寒江雁(6)

努力码字,存货不多了我哭!

小江嘿嘿美味的小江(痴汉中⁄(⁄ ⁄•⁄ω⁄•⁄ ⁄)⁄

最后照例,欢迎小伙伴评论留言~


(六)两人

夜凉似水,原来已至深秋。

天穹墨色如染,悬半轮秋意于上,月朗星稀。

不二庄里是一片璨然灯火,映得半边天都亮若白昼。几队巡逻的家丁沿着矮墙边稀稀疏疏走着,脚步声与衣甲撞击声晃晃荡荡地从正院传向后园,再传入东西院落。声音整齐而沉闷,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祥和宁静。

东边弟子房的宽敞院落中也无甚声响传来,想必经了一天辛苦操练,人们都纷纷早去歇息了,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只有个别屋子还点着烛火,在地上投出些窗棂的骨架倒影来。

院中片片黄叶打着旋儿,慢慢悠悠往地上坠。

毫不起眼地,深色梁柱边轻巧闪过一个黑影,藏身于齐身宽的大柱边,极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下,见四下无人,便一步步退身至屋子门扇前,反手将房门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个闪身便钻入房中。

这屋子正是小江的房间。

房里昏暗一片,那道黑影一进屋,便直接倚倒在了紧紧掩好的房门之上。

他撤了最后一点气力,仰头靠在门扉上,虚虚扯下掩面黑巾,露出一张极为俊秀的面庞,竟是这房间的主人,小江。

他右手腕子伤得不轻,只是低低朝地面垂着,左手却仍费力地攥紧夜行衣领口,将那黑衣心口处攥捏得皱皱巴巴。他颇为吃力地想抑住自胸膛中传出的咳喘,却越压抑越厉害,越忍耐越反噬,一时间咳得昏天黑地,震得心肺痛成一片,苦不堪言。

本来今夜便得以轻轻松松杀了那少年,可这副该死的不中用的身子,竟然破败不堪到了如此地步。

这才刚刚走到哪一步,未来还有险峰峻岭惊涛骇浪,又当如何独自苦撑,又当如何勉力应付?

青年神色黯然,脸色更是苍白得骇人,连白日里那微扬的一抹唇都丢了血色。

可眼下又没有时间去让他自怨自艾。

小江艰难直起身来,一边拿未受伤的手去解了夜行衣,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床铺边走去。

既然事情未成,便需要继续潜心隐藏下去,如今计划刚刚展开,着实不能败露了身份。

——可自己暗藏的那柄长剑也丢弃在了巷子里,想必定会叫无忌捡了去,又该如何是好。

他一边咳着一边思量,又一边将黑衣换下,更上了休憩时常着的中衣短衫。待将那身夜行衣与黑色布靴锁进屋内暗格,细细环顾了几遍屋内没有丝毫纰漏,这才松了力气。

人往床上躺了,心脉处的陈年旧伤却疼得愈发厉害,丝丝缕缕的痛顺着气脉尽数汇聚在心口,一时间胸膛内气血翻腾,绞得他连思考的本事也暂时失了,只是扯了半边被子来堪堪掩住半蜷的身体,阖着眸子暗暗强忍。

……算着日子已经许久没有发作,竟偏偏在今日。

那傻小子的福气未免也太大了。

这世上又怎会有这般天真可笑的人,哪里有他爹的半点影子?只怕那老东西看了会气吐血。

谎话胡诌起来不难,可明日这手腕又该作何掩饰……

无忌……

得尽早下手才行。

无忌他总不可能会半夜来寻吧……

小江便在那棉被里微微蜷着,平日里异常清醒冷静的头脑此时也混沌一片,迷迷糊糊间的想法念头便一个接一个毫无逻辑地往脑海里涌。

是了!无忌他无依无靠一人,遇了袭又受了伤,莫不成会半夜找来求助?

想法一闪而逝,小江却一瞬间逼着自己清醒了过来。

得想些法子。

他撑起疼得微微发抖的身子,从柜子里的行囊最底层取了一小包药丸出来,想也不想地取了两颗,颇为囫囵地吞了下去。

这是青年此行之前,找天门医师讨来的药丸。虽说名称叫作“药”,实则对治疗这一身伤病顽疾并无效果,只是在病发时叫经络麻痹些,不再疼得厉害而已。医师专门叮嘱过,这种起麻醉效果的药丸对于身子并无好处,切勿多食。

罢了。

小江又扶在桌前,喝了些已冷透的凉水,重新去床铺上躺了。

——自第一面起,倒是有些小瞧了这个叫无忌的。

万万没想到,山村那一夜,这年纪轻轻的小樵夫竟然能接连躲过自己的两击。听他后来说,是什么捡了剑法册子自己练的本事,这点上倒继承了他老子的能耐——果真应迟早了断了他,否则等他功力再增长下去,必定后患无穷。

可也古怪,方才无忌怒气冲冲喝问自己,为何杀他父母双亲。

想必是家中惨遭变故,才只身前来不二庄学武复仇?

那一夜本可以得手,可当时听得他老父亲出门探看,又怎得叫老人家看自己儿子葬身于前?便临时做主张暂且放了他一命,当夜便返回了天门。又是何人、因何对他的寄养双亲,两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村民下了毒手?

不过,倒是与他颇有缘分。本来因天门暗线任务,自己以新弟子身份来不二庄潜伏,却不曾想竟在庄外报名时便遇到了他——一眼便识出来这曾在自己剑下逃生的少年,一脸落魄疲倦模样,神色却显得坚定异常。当即一瞬便决定在天门任务之外,抓住这天赐的良机,将自己的未尽计划解决掉。于是便主动上前跟他熟络搭讪,全为方便之后行动。

可这少年未免也太过天真无邪。

入庄试炼之时,便对他那以木剑震碎砖石的功力有了计量,又怕他瞧出来自己剑法与遇袭之夜颇有端倪,还特意小心地隐藏了本事,以免漏了身份——结果毫无成就地发觉,完全是徒然。这傻小子未经江湖,单纯到叫自己都心惊,有意对他稍微好一些,便反应得像个捡了几斤糖果的小娃娃一般。那眼神太清澈又太干净,甚至叫自己都不忍心再多蒙蔽他,干脆卸下伪装冷了脸去。

之所以决定今晚动手杀他,他腹上那伤定是伤及了内里,这好机会倒只是其一。着实是自己不愿再给他什么“贴心挚友”的期许与希望,如今方能痛快了结,再多几日,只怕对着那样的纯良眼神,能否下得去手都说不定吧。

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无辜之人。

呵,又谈何无辜。

……这世上谁又比谁无辜得了多少。

青年仰面躺着,安静感受着在强力药效下,心口痛楚一点点淡去,最后只剩得一团麻,隐隐约约,挥之不去。脑中万千思绪逐渐凌乱起来,从一开始清晰的条分缕析,散成一片又一片抓不紧又握不住的烟雾。

这药,真的有些厉害啊。

他想着,任眸间星星点点逐渐变得迷蒙混沌,终是抵不过身体的莫大倦意,软软偏下头,沉沉昏睡过去。



隔壁房中,也有了声响动静。

刚刚从死里逃生的少年,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庄里,不知是后知后觉心惊胆寒的惧意,还是力气用尽血流不止的倦意,甚至在进屋时还被门槛结结实实绊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挣了好久才坐起了身。

他想不明白,这江湖杀手究竟为何一路执着追杀自己,这次不知何故幸得险而逃脱,可下次又当如何?

无忌坐在地上,盯着被自己拾回来的那柄沾着血的凶手之剑,愣愣发呆了许久。直到感觉身上腿上冷极了,这才想起得尽快包扎下流血的伤口。

那杀手倒是极为狠辣,割在自己脖颈上那一道血痕,深入竟几近半寸,血染透了胸前半身的衣襟。倘若那一剑不曾躲开,必定是直直穿透喉咙,顷刻毙了命去。

少年累得几乎抬不起手,想着这般时刻还得找人来帮忙处理下伤口,这才想起隔壁房中的小江来。

小江只身行走江湖,江湖经验想必也比自己多些,若将这来龙去脉跟他讲了,说不定还能助我寻些线索。

无忌这样想着,便将小江先前摆在桌上的伤药在手上揣了,拖着沉重如铁的身子迈出了门。

小江的房间里没有光亮,黑漆漆一片。

想必是已经睡下了。

无忌又踌躇了片刻,虽然心里后怕得厉害,恨不得想直直冲进屋去揪他起来,将晚上历险之事讲与他听,可转念想来又颇有犹豫,夜里闯进去未免也太过唐突。于是他立在房门口,用极轻的声音喊了两句。

“小江,小江?”

“小江你睡了吗?”

房内静悄悄一片,哪里有人应答。

无忌又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去推了推他的房门。

屋内门闩竟然没有上锁,门扇晃晃悠悠随之而开,发出了轻微的吱扭一声。

……难道小江不在屋里!这么晚了又会去哪儿?

不知怎地,少年心中突然起了些没来由的寒意。

他顿了又顿,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踏进了面前的门槛。

无忌捂着腹下伤口,在昏暗一片的房间里无声无息地探着步子。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害怕面对一个空空荡荡的房屋。

然而床上是有人的。

隐隐发慌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小江正仰面平躺于床铺上,睡得极沉。

无忌又恍恍惚惚地朝他走近了几步。

只见青年微卷的发丝凌乱散在枕上,整个人几乎埋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挺翘鼻尖和那双净澈眉眼来,比白日里更平添了一分软乎乎的稚气,在看不真切的夜里也显得轮廓如画。

无忌愈发迟疑,用恐怕自己也听不甚清楚的气声轻唤他名字。

熟睡中的人自然没有醒来,细微的呼吸声在夜里显得安静又绵长,让人忍不住觉得哪怕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也不忍心去扰醒他的好梦一样。

无忌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几乎在一瞬间便放弃了叫醒小江的念头,站在床边又呆愣了会儿,最终比方才更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少年轻手轻脚合上房门,独自面对着黑暗,极为失落地叹了声,又被身上那剑伤疼得直抽冷气。待他悠悠转回身,一眼便被背后突兀站立之人惊得几乎喊出声来。

眼前这人比自己高出一头,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头戴一顶儒冠,左身斜挎一个布兜子,右身拎一个深色小箱,正一脸吃惊地盯着自己瞧。

正是不二庄里的草堂医者,常春先生。

今日有一位入庄的新弟子在下午练习时摔伤了腿,他拎着药箱前来庭院中探望。晚上在屋子里多坐了会儿,这一出来便瞧见了院子里唯一的少年。

换谁也得被吓一跳的。

这卷发少年身上累累伤痕,淋着半身的污血,正在那紧闭的漆黑房门前傻站着,也分不清是刚被人杀了还是刚杀了人,在夜里看着简直骇人到了极点。

“这位小哥,你……你可还好?”医者仁心,常春扯了他的胳膊,忧心忡忡地朝他打量,这才在少年手掌中注意到了自己先前送出去的药瓶,恍然道,“之前小江公子来我的草堂,便是帮你取药的?”

无忌此时脑子几乎全部停摆,便颇为机械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常春已经打量出这少年伤得不轻,怕他再这样呆愣下去耽搁了救治,便也不再过多寒暄,直接上手半搀半扶地拎他回了屋去。


(未完待续)


评论 ( 4 )
热度 ( 37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二喵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