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小江】寒江雁(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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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沉迷于小江各种混剪视频出不去的只有我一个吗o(╥﹏╥)o



(九)神医

这不二庄的常春大夫虽籍籍无名,却不料确实是位真正的稀世神医。

待小江带着购置的香火返回不二庄时,那只原本看来并无活命可能的小狗,竟已被救治妥当。此时此刻正在一团蒲草上乖巧卧着,小小的身子一起一伏着,看来已脱离生命危险。

那少年正凑在蒲团边蹲着看,听得身后动静,知是小江回来了,急忙转头望向他。

无忌额头上仍是汗涔涔的,可能是方才赶路的缘故,连那布条编成的抹额都歪了些。一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地,满满充斥着雀跃和激动,亮得如同那夜空烁烁星光,“小江小江!它没事了!它能活下来了,你快来看啊!”

小江与他对视了一瞬,复而又撤了视线,将手中香火物料在桌上放了,这才走到那团蒲草前,也随着无忌的样子蹲了下来。

草团上的小家伙听闻动静,睁开湿漉漉又黑漆漆的眸子,似通极了人性般,小心翼翼朝着来人低呜了一声。

小江便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这小狗的脑袋。

软嘟嘟,又热乎乎的。

真好啊。他想,能坚强活下来,真的是太好了。

无忌哪里知晓,这不久前冷冷静静沉声朝自己问话的人,明明也是打算二话不说上前去搭救这小生命的。本担心小江不喜欢狗,此时却见他眉眼含笑、面上温柔,无忌一下子多了十二分欣喜,彻底安下心来。

小狗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柔软的善意,便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重新闭上了眼珠。

“小江回来了?”

常春的声音在门口适时响起,却见他仍是一袭布衣,重新挎了药箱,熟练又自然地迈进屋里。

小江皱眉,疑问般望向无忌。

“方才无忌紧张兮兮拉着我,说你染了风寒,病得不轻。我这不回草庐换了些药,”常春笑着将药箱往桌上搁了,“刚治好了一条小狗,再来给你看看。”

小江一双漂亮眸子睁得愈发大了些。

无忌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看看蒲草团子上一脸无辜的狗,又看看此时此刻神情意外可爱的人,这才忍俊不禁地使劲揉着肚子,拉着小江站起身来。

殊不知此刻的小江,心中并未因与小狗“同获殊荣”而纠结恼火。

瞒过无忌易如反掌,可当下又该如何应付常春?

他不动声色地思量,然后坐在桌前实木椅中,面对上那年轻医者一副惊讶脸庞。

只是细细打量小江面容,却见他面色苍白、唇瓣失色,着实不似简简单单风寒之症。常春便直接收了方才入门时的温和笑意,惊问道,“那晚相见时还不曾有事,怎会突然如此严重?”

见常春示意,小江便只得伸了左手出来,轻轻挽了下袖口,搭在桌边由他诊脉。

两人双双皆不言语,无忌就站在跟前,颇为紧张地瞧。

眼见着常春一双长眉越蹙越紧,眉宇间逐渐拧成一团疙瘩,唬人得厉害,无忌终究是沉不住气,“常春大哥,他不要紧吧?!”

常春缓缓抬眼,重新打量向小江。

“怎会如此……怕是我这技艺不精错诊了。再劳烦伸下右手。”他严肃道。

小江顿了下。

想不到这小小医者竟如此难以应付。

他说这话,让自己如何得接?先生技艺高明、怎可误诊?先生果真错诊,不必再看?

只怕是不妥。

他暗自想着,但还是依言伸了右手出来,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腕子和两串檀色珠链,衬得那手腕更纤细了几分。

因诊脉所需,手串皆卸了去,干净的腕子上便显露出一片极为明显的淤青来,就似那积雪落痕、玉帛流印一般,看着十分扎眼。

“这是怎么回事?”还未等常春开口,无忌惊疑道。

看着应是新伤,他怎也不言语告知,早知道便不让他拎那些香火物件了,无忌啊无忌,你可真是足够大意!少年看得心惊,一时又懊又悔,连连责备自己。

“先前自己逞强,单手拎那练功的石柱,不小心叫石头砸了,还拧了手腕……嗐,惭愧啊,说来真是笑话。”小江打量着腕子,试着活动了下,面露苦笑道。

无忌听他所言,全然将心里一瞬闪过的隐约古怪之处抛在脑后,只是小心翼翼捧了他那手腕,一心查探伤势深浅。

见他神色专注、眉目关切,小江竟一时辨不出他究竟是真的起了疑心,还是完全信了自己胡诌之言,便只得维持着面上神情,佯装失笑道,“行了,盯着看又看不好它,况且常春先生在这,还轮得到你来诊伤势不成?”

常春见如此,亦知二人亲近,便努力掩了掩面上不安,重新用手指搭上他右手脉搏。

果然,与方才所诊一模一样。

这脉象弱得甚至不如平凡常人,又杂乱得不堪想象,似乎是心脉患过什么致命的严重旧疾且绵延至今。根据这古怪脉象来看,就算说他时日无多、命不久矣,也丝毫不足为过。

最重要的,也不知他究竟是否知晓这些,此时竟还言笑晏晏地坐在这里。

常春面上犹疑不定,开口竟有了几分吞吐。

“你,你这几日病发时,是,是否……是否会咳喘不止,心口作痛?”

小江心头重重一跳。

糟糕,他如此讲出来,再加上这手腕新伤,怎能让无忌不去想到那黑衣杀手?

万万不料,无忌却抢先替他答了话,“没错,我见他今日晨时在床榻上咳了半晌。”

小江便只得亦答,“是。”他见常春神色一变,似乎又要发表什么惊人之语,急忙继续开口打断他道,“常春先生果真厉害,只是探探脉便都晓得了。我说就是普通风寒吧,嗓子总有些不舒服,想必喝几副药剂、歇歇身子便好了。我说得是不是,常春先生?”

常春的一席话被噎得不轻,又见面前这青年眼神急切,甚至隐隐流露出求人之意,一时摸不透他所念所想,只知他不愿此时此刻说出,便犹犹豫豫道,“……是,是吧?可,你得先随我回去,好再开些方子。”

小江稍稍松了口气,应他道,“我之后随常大哥去草堂,还要多多劳烦你费心了。”

常春这才平复了些,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满脑子都是他这身病如何得来、要如何医治才好。

无忌虽人迟钝些,却又不傻不呆。这二人如此吞吞吐吐又眉来眼去,定是另有隐情,不想叫他知道,一时间竟觉得气恼。他便下定决心要搞清楚这事,干脆也开始眉开眼笑装起傻来。

三人各怀心思,又聊了片刻。

常春终究是坐不住了,收拾好药箱便叫小江一同回草堂。

小江却还不忘回头嘱咐那探头探脑的少年,“你先去祠堂,将这些香火收拾了,待我稍后去祠堂寻你。”

无忌连连答应。



常春与小江一前一后在院落里穿行。

医者悬壶济世,本就心思慈悲,况且如今病患又是身边这绝代风华之人,叫人既痛心又惋惜,令常春如何沉得住气。二人行走至后园八角凉亭,常春甚至已等不及回去再问。他打定主意,倏地立定,猛然转身,险些和身后小江撞个正着。

“你是什么人?一个普通弟子身上,怎会有这样致命的病症?!”

“你为何刚才不叫我说?扯谎至少也要有模有样点,这如何就成了风寒了?!”

“你又为何要这样瞒着,不诊不治,你知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小江后退了一步,面上浅笑神色不改。

“常春先生一口气这么多问题,想叫我答哪个?”

“你!”第一次见这温和似水的慢性子医师起了急,他看小江神情安定如常,知道他早已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了若指掌,便干脆一屁股在亭子里坐下,气呼呼瞪着小江,颇有种他不答便不走的架势。

“常大哥,我知你好意。”无奈之下,小江换了称谓,软言道。

“无忌不在,你大可放心与我说。”常春不为所动,继续盯着他。

“……人总是得有些秘密的,很多话我着实不便言说,也求常大哥莫要再追问了。”小江诚恳道,“我亦知这心脉伤得严重,自小时候便有了。只是最近发作得越来越急,疼得也厉害,甚至于没法运功习武,稍稍活动便受牵制。”

“之前可曾看过医师,开过什么药?”见他终于松口,常春这才开始盘问。

“也去诊过,开了些……”说到此,小江自己倒先犹豫了,又不知如何讲为好,“只是暂缓病症的药,却也管用。”

“暂缓病症?病根不治,如何缓解症状?”

他竟追问得如此之急,三言两语根本无法糊弄过去,小江亦知这医药领域为他所精通,压根无法再作蒙蔽,叹气道,“就是些麻痹效用的药剂,至少犯病时不再疼痛了。”

“胡闹!饮鸩止渴!哪里来的医师,怎能不负责任至此?!”听得常春心急如焚,恼道,“你这病,要么是幼时受过极大的外力重击,震碎了心脉,勉强活下命来却落了病根。要么就是学那些江湖武痴,强行练了不可练的内功,自损心血,铸成大错。惟这两种,别无可能!”

小江神色不变,也不接他的话,只是继续道,“也不求这病能根治,只是不知常大哥医术绝伦,可否能延缓些发作?否则这平日练功习武,一直病恹恹地,未免也太耽误事了些。”

一席话,听得常春只想敲开这人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若旁人得了这般重症,日日好生调理、静养续命还来不及,这祖宗竟还想着什么舞枪弄棒、延缓病发!

再想开口训斥,可见面前这青年神情坚定、面色坦然,眉眼灼灼,似早已打定了百分之二百的主意,常春自己先在心中打了个冷颤。

也许,他本就不曾期待自己能活多久。

想到这里,常春一下便心软了,觉得既凄凉又唏嘘,便站起身来,郑重应他,“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先,无论身世薄厚、无关正邪黑白。你的病,我定会想办法的,只要多诊疗多调理,再厉害的顽疾也应不在话下。”

小江见他神情庄重,话语内尽是承诺,不似玩笑亦不似敷衍,心中难免感怀,便直了身子,向他端端正正施了一躬。

“只是,你也要应了我。第一,日后定期到草堂来诊察身子;第二,你先前那药,万万不许再吃。”

小江便点了头。偏偏又不忘叮嘱道,“只求常大哥帮我一同瞒下这事,尤其是无忌。”

常春只念两人关系亲近,小江定是怕无忌过于担心,倒也是人之常情,便也应了下来。



再来说无忌。

他满怀疑虑、又分外担心,自然没有心思一人前往祠堂。见小江与常春往草堂方向去了,他便干脆也鬼鬼祟祟在后面跟了去。走前甚至还不忘给已经入睡的小狗盖了一层旧衣服。

不知为何,这心头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之感,似乎是哪里不对劲,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却一直萦绕于怀,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这种不安之感,在远远眺望着小江和常春在八角亭中相谈之时,达到了顶点。

少年藏身于后园树干角落中,隔着些杂乱的荆棘草木,由于离着约有百步之遥,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便只能屏着呼吸,用力去盯着那亭子看,希望能从两人动作里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看着看着,无忌一点点睁圆了眼睛。

忽然间他觉得,小江那副身形,从这不算近的距离看去,竟越瞧越觉得眼熟。

他日常习惯束着三层腰封,腰身挺拔却毫不健壮,想必若是着一身紧致黑衣,应更显得精瘦如柳。

——就如那一次次在夜里以剑相逼的,蒙面杀手。

无忌心中骇然。

电光火石之中,他终于意识到这无论如何都散不开的不安之感究竟为何。

前一夜,那杀手本可以一剑洞穿自己,却因突发病症,弃剑而去。

自己反击那一脚,堪堪正正踢中了那杀手的右手手腕。

生死攸关之时,那人犯病之症,亦是攥紧心口衣襟,撑扶住墙面咳喘不止。

脑海中黑衣杀手的模样,从模糊到一点点清晰,直到与八角亭下那俊美青年逐渐重合。

念头至此,无忌连指尖都开始发抖。

少年那黝黑瞳孔早已紧紧凝成一团,背上冷汗已经将缠裹的绷带打湿,刺得那新伤旧伤疼成一片,无不提醒着他那些血淋淋赤裸裸的回忆。

是他?!

害了我的爹娘,然后三番两次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小江?!

直到剧烈的窒息感冲击着神经,无忌才巨颤一下吐出气来,惊悚之下哪还记得呼吸。他以手掌死死捂住口鼻,以防止自己放出一丁点声响来,然后极缓极慢地蹲下身子,这才觉出身体早是僵硬如铁。

不是。

不对的,根本不是的。

小江一晚上明明都在屋中睡觉,睡得那么沉那么香,自己是亲眼见了的。

只是巧合罢了!

无忌剧烈起伏着胸膛,以双手紧紧抱头,疯狂摇晃着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小江为人亲善、侠肝义胆,心思又善良细腻,待自己更是胜于挚友,又怎可能会使出那种冷冰冰的剑法,又怎可能会是一个杀害无辜村民的魔头,又怎可能会不眨眼地要将自己一剑穿喉了去!

只是巧合罢了!

况且,他手腕上的伤若真是自己昨夜所踢,又怎可能会大大方方将淤伤示与自己看?若真是心中有鬼,想必定会百般推脱、奋力掩藏才是。如此坦荡又坦然,怎能只凭这点巧合,便尽数怀疑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无忌心思稍稍冷静了些。

他沉沉吐了口气,再次起身看向远处小亭。

亭下已是空空荡荡,想必是两人相谈已毕。

所以接下来,应是找常春询问清楚,小江究竟得了什么病症,再做下一步断定。

刚想迈步去追常春,无忌忽然念起小江方才嘱咐,稍后到祠堂碰面。

事情未清楚之前,冲动行事只怕会惊动了他。无忌如此想着,便调转方向,朝祠堂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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